●得知右乳被完全切除,我悲伤得眼泪都没有了。———乳腺癌患者沈元
●乳腺癌越早发现越早治疗,治愈几率越大,生存期越长。———医院肿瘤内科副主任医师陈学彰
●在我接触过的乳腺癌恶性肿瘤病例中,完全切除乳房的女性患者占比在70%以上,只有20%的患者选择保乳手术。———佛山市妇幼保健院乳腺疾病防治中心主任医师朱大江
●义乳佩戴并不容易,为了贴合身体,患者必须佩戴特制的乳罩。为防止义乳发飘,有的女性在乳罩中塞丝巾,有的甚至灌入炒过的绿豆。
今年初,因为歌星姚贝娜突然患病逝世,“乳腺癌”成了高曝光度的网络热词。
乳腺癌,目前是危害我国女性健康的疾病中最常见的肿瘤病。据中国肿瘤登记年报上记载,年,全国肿瘤登记中心在收集全国个登记处记录的恶性肿瘤资料后发现,女性乳腺癌发病数量在女性恶性肿瘤发病数中排名第一,每年约有13万新发病例。在死亡率上,乳腺癌位于肺癌、胃癌、结肠癌等癌症之后,在中国女性癌症死亡构成比中占第五位。
据目前不完全统计,佛山的发病率约为每10万人中有40-50例,患者40~50岁居多。
对于确诊患乳腺癌的女性而言,医院出具的化验单可能仅仅是噩梦的开始。化疗是治疗癌症的常规手段,但是带来的副作用往往令病人痛不欲生,而其中一部分病人即使经历了治疗的痛苦,也可能会因病情的恶化而突然离世。但医院肿瘤内科副主任医师陈学彰说,乳腺癌越早发现越早治疗,治愈几率越大,生存期越长。“很多患者治疗后普遍能生存5-10年,有些长达10年以上。”
乳腺癌还会剥夺女性身体的完整。部分患癌女性以切除乳房为代价,依靠手术等医疗手段痊愈,但是一旦失去女性的重要性征———乳房,意味着她的身体功能、个人形态、人际关系需要从残缺中逐渐重建。
小概率事件
佛山南海九江镇人沈元初次确诊乳腺癌是在年的11月6日。在那之前,她从来没有意识到死亡距离她如此之近。
在确诊之前的三四个月,沈元曾无意中摸到右侧乳头下有一颗绿豆大小的硬块,“摸上去硬硬的,不会动,也没有痛觉”。
身体的变化,她略有在意,也曾往乳腺癌的方向去联想。不过令她略微心安的是,她曾从网络上搜索相关信息,像她这样约40岁,生育有两个孩子并且坚持用母乳喂养的妇女,得乳腺癌的几率要低于没有生育或只生育一个孩子的同龄妇女。“或许是乳腺增生吧”,她当时心存侥幸。
我国女性患乳腺癌发病率并不高。根据《肿瘤》杂志年的一份流行病学报告,从-年间,全国32个肿瘤登记点女性乳腺癌合计发病率为41.64/10万,低于世界平均水平。佛山并不在登记调查范围之内,但是在与佛山毗邻的广州市和中山市,这个数据分别是53.78/10万和23.49/10万。
而沈元从网络上搜索到的医学信息也没有错,像她这样条件的女性,患乳腺癌的几率要低于同龄女性,这是一个医学共识。但是命运却和沈元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。她不幸地成为了那极少数的一位。
11月时,沈元发现右侧腋窝也肿胀起来。“走路摆臂时老是蹭到胳膊”,这时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医院接受乳房检查。
当胸部的活体组织病理切片检查报告出来时,沈元最后抱有的一丝侥幸心理也被彻底摧毁:确诊为乳腺癌三期。
“当时觉得,天塌下来了!”她说。
发病机制仍未被完全了解
沈元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这个癌症。事实上,包括乳腺癌在内,恶性肿瘤的发病机制在医学上仍然没有被完全了解。但是可以确定的是,在沈元发觉“绿豆大小”的硬块之前若干年甚至十数年前,癌细胞早已以乳腺作为病灶,在她的体内开始潜伏并发展。
在变异分化前,癌细胞最初都是人体正常的体细胞。正常的体细胞分裂次数是有限制的,当分裂达到次数限制后,细胞便会进入凋亡阶段。凋亡是人体细胞正常生理周期的一部分,用来淘汰达到“服役年龄”的细胞。在正常状态下,凋亡是受到人体调控的。
但是当体细胞中的基因发生突变后,导致部分细胞得到了可以无限繁殖的能力。对这些细胞而言,凋亡这个程序就不存在了,也不再受人体调控。
与普通的体细胞相比,这部分基因突变后的细胞可以无限制地增值、近乎永生不死,在与正常体细胞的竞争中容易占据上风。这就像是达尔文的“物竞天择”理论,占据优势的不死细胞最终在人体内形成肿瘤。从癌细胞出现,到形成能被检测出的肿瘤,这个过程可能要几年,甚至长达数十年。
沈元曾这样想,风风火火的急脾气或许是自己壮年患癌的一个原因。患病后,医生也劝导她心态要平和。但是医学上,没有发现有任何证据证明乳腺癌发病率与患者的脾气、性格存在任何关系。而已经被证实的是,在女性群体中,乳房长时间被放射线照射、长期服用外源性雌激素以及携带与乳腺癌相关的突变基因等,会导致患乳腺癌的风险比正常人高。
切乳还是保乳,一道选择难题
当沈元确诊乳腺癌时,病情已经发展到癌症的第三期。当时,肿瘤的直径已大于五厘米,而且已和皮肤、胸大肌以及右侧腋窝部位的淋巴结粘连。这意味着,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到乳房周边的部位了。在确诊第二天,医院,准备进行外科手术。
主治医生向沈元的丈夫提出两个治疗方案供其选择:完全切除沈元的右侧乳房,或者只切除乳腺而保住乳房的其他部位。
完全切除还是保留乳房?这对患者和家属而言,都是两难的选择。保留乳房可以保证患者痊愈后身形的完整,而完全切除乳房则可以明显地降低患者的复发率。
在沈元进入手术室之前,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乳房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。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,沈元的丈夫选择了完全切除。
手术很成功,不仅完整地切除了沈元的右侧乳房,还有右侧腋窝部位的淋巴结和胸大肌。失去了一侧乳房,这对于沈元来说不啻为得知患癌后的第二重打击。当她从病床中醒来,发现胸前被绷带绑得紧紧的,“得知右乳被完全切除,像木乃伊一样,我悲伤得连眼泪都没有了”,她说。
失去乳房的悲痛过后,沈元还是理解丈夫当初的选择。“他说选择隐瞒我的理由是,不想影响接受治疗的情绪。”沈元告诉记者,她丈夫当时的想法是,命比乳房重要。
为了彻底杀死癌细胞,手术后沈元开始一段漫长的化疗治疗。在第一个化疗疗程时,药物在沈元身上的副作用非常明显。她还记得,由于病痛,她曾连续八天滴水未进,呕吐不止。医生安慰她,一般人在第一个疗程都反应剧烈,下一次会好很多。
在七个月的治疗过程中,沈元共接受了8次化疗,25次放疗。这期间,尽管大多时间都卧病在床,但是沈元告诉记者,在治疗过程中,她总是感到疲劳、痛苦和酸楚。
身体的残缺影响心理
以右侧乳房、胸大肌和经历长期痛苦的化疗作为代价,沈元终于从死神手中挽回了生命。
在佛山,有很大比例的女性乳腺恶性肿瘤患者做了和沈元同样的选择。佛山市妇幼保健院乳腺疾病防治中心主任医师朱大江称,在他接触过的乳腺癌恶性肿瘤病例中,像沈元这样完全切除乳房的女性患者占比在70%以上,只有20%的患者选择保乳手术。“其实从术后生存率来看,保乳或不保乳,相差不多,但是从术后复发率来看,相差大概10个百分点。”
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性社会学研究所副所长黄盈盈,在对14位有乳腺癌经历女性进行深度访谈后发现,经历乳腺癌后女性身体与其被看做是一种患病的身体,不如说是一种被视为残缺了的身体。
据黄盈盈的调查,在经历乳腺癌后,女性的心理状态前后差异明显。乳房的缺失、头发在化疗过程中大量脱落,令这些女性因自己身体的残损形象而显得窘迫。
掉发还可以用假发来掩盖,而乳房、胸大肌缺失给生活带来的困难逐渐比脱发更加难堪。在黄盈盈看来,乳房作为女性的重要性征,对女性气质的建构起着重要的作用,切除乳房则是乳腺癌所特有的,不仅影响一般的身体外观,更是挑战了女性的性别形象。
当女性的乳房缺失之后,她们的配偶也会承受巨大压力。据黄盈盈的调查,有一部分受访者因为无法与丈夫保持手术前那样的亲密关系,而对丈夫的出轨持包容态度,甚至导致关系破裂。但是也有一部分患者丈夫仍然能保持原来的亲密程度。
沈元的遭遇也与黄盈盈的调查对象们相似。她坦承,手术后遭遇了一段时间的心情低谷期,但是幸运的是,她发现手术后她的两个孩子突然变得额外懂事,她的丈夫也比之前更加温柔。
“但是也有病友丈夫在她生病期间去外面找女人的,她总是和他吵架。后来我们劝她,根本没有必要吵,受影响的是自己身体。”沈元告诉记者,她曾经如此安慰其他的乳腺癌病友。
在乳腺癌康复期间,沈元通过医务社工组织的“漂亮女人花”活动认识了诸多乳腺癌病友,目前沈元也成为了该组织的一名义工。病友们之间的相互帮扶,是这些乳腺癌患者的重要社会支持力量。
失去乳房,如何成为一个“正常人”?
黄盈盈分析女性患者重造乳房或者佩戴义乳的行为后得出结论,对女性破损身体形象的重塑,是乳腺癌患者在治疗中后期面临的一个挑战。在调查过程中她发现,不管多大年龄几乎所有的女性都诉说乳房对于身体形象的影响。
“外在的缺这么一个东西,说实话一看就恶心,甭让人家恶心自己就觉得恶心。”“我们游泳洗澡都找一个靠边的地方,倒不是因为我怕难看,而是怕别人受影响。”
没有乳房,该如何做一个正常人?这是所有切除了乳房的患者心中,苦苦思索的一个问题。
沈元的应对方式是:佩戴义乳。她告诉记者,佩戴义乳并不舒服,而且也被察觉出和真的乳房有区别。义乳佩戴并不容易,为了贴合身体,患者必须佩戴特制的乳罩。为防止义乳发飘,有的女性在乳罩中塞丝巾,有的甚至灌入炒过的绿豆。
尽管义乳佩戴起来有各种麻烦,但沈元现在已经离不开义乳了。因为义乳的存在,让她的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相差不多。因此在病友组织里,如何选择舒服的义乳,如何正确地佩戴,也成为她们必不可少的一个话题。
在黄盈盈看来,一些年纪偏大的女性,她们对于乳房的白癜风最好医院北京治白癜风最好的医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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